生活不外如是: [緬甸] 仰光小日子 (之一)．渾水過河

街頭這面舊建物外牆感覺很有事，油漆斑駁錯落又綴以青笞與雜草，仰光市區有大批像這樣的房子。在軍政府專政時期飽受風霜的緬甸人民，開放之後能翻轉他們的人生嗎？

這天，大黑天交待我們去翁山市場 (Bogyoke Aung San Market) 買籠基，說是因為下身著短褲的話是不能進入佛寺的，需要現場租一條籠基圍上才能過關；再來以後要是有緬人的權貴來參觀公司，穿上籠基迎接表示我們尊重緬甸的傳統文化。只是台緬思想上的差異，這麼做不曉得會不會弄巧成拙，到時畫虎不成反類犬？暫時靜觀其變先囉，萬物皆尚待摸索，總覺得來緬甸工作或經商像是踩著渾水過河，跟本看不到水到底有多深。但話說回來，就是剛開放的青青草地，才有滿地的商機，風險與利益總是共生共存，如一心只怕放槍，到最後也胡不了牌。

籠基 (Longyi)，又稱為沙籠 (Sarong) 是一塊繫在腰間的長方形布，外觀類似裙子，盛行於南亞與東南亞，這些區域因氣候炎熱潮濕，穿著沙籠比穿西褲或牛仔褲來得涼爽，2013 年在南印馬都萊參觀米納克鍚寺廟時，靠廟方工作人員的協助之下曾穿過一次。緬甸人稱男性穿的籠基為帕索 (Paso)，女性穿的為塔曼 (Tamain)。

通往仰光市中心路上不意外地遇上惡名昭彰的大塞車，除了駕駛人本身開車習慣不好之外，主幹道車道不足，牌照開放後汽車數量如細菌般呈級數成長，加上超齡的烏賊巴士常常隨意變換車道，造成後方交通大打結，渾沌的交通似乎是南亞與東南亞所共同持有的一塊金字招牌，賣蜂蜜寫的是不純砍頭，在仰光開車是不塞砍頭。

好不容易駛入翁山市場附近，一個表情賊忒兮兮的交通警察，把我們車子攔了下來，跟司機要了行照過去查看。「這汽車行照已經過期半年了，我要把它沒收外加罰你款。」警察說。司機花了五分鐘陪笑地對他好說歹說，最後以 5000 緬幣為小費，請他放我們一馬，不要把行照收走，這會帶來不小的麻煩。警察笑嘻嘻的收下小費，還很「熱心」的順便告訴我們前方哪邊比較好停車… 據說在這裡，警察想罰你款，是不愁找不到理由的，這些徵收的銀兩，理所當然的都中飽私囊了，油水可能比本薪要多數倍。

翁山市場讓我想起曼谷的恰圖恰市集，雖然規模沒那麼大，但兩者都是專門為觀光客打造的紀念品血拚特區，要不是為了執行大黑山交待的任務，寧可把時間花在大金塔，泡在寺裡欣賞那塔身反射太陽產生的萬道金光，增添一點佛緣，消去一些業障。

最早建於 1926 年的翁山市場，販售物品以緬甸產的紅寶石、翡翠、玉、藝廊、服飾店、手工藝品為主，此外尚有地下兌匯，匯率會比其他管道要好，有位印度人還問我要不要換盧比，呃… 下次我準備要去北印時再說吧 XD，購買寶石類的產品，感覺像是在賭博，沒有道行的人很難辨其真偽。

穿過一處擁擠的露天喝茶區，茶在緬甸的地位如同咖啡之於歐美，每張塑膠矮桌上必備茶水，眾聲喧嘩，好不熱鬧。

找到賣籠基的店家，架上大都是女生的樣式，挑定一件黑色帶點花紋的款式，翻譯提醒我說，這件太正式，節慶或正式場合才會用到，另選了一件，翻譯又說那是少數民族穿的，原來挑件籠基也有眉角，學到了一課。

2005 年美籍記者艾瑪．拉金 (Emma Larkin) 出版了《在緬甸尋找喬治歐威爾》一書，在第一章裡描述了她緬甸朋友說過的一段話：「緬甸就像一個得了癌症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病了，但她還是照常過她的生活，彷彿一切沒事一樣。她拒絕看病。相反的，她把樹粉塗在臉上，把鮮花別在頭上，然後裝做沒事地到市場閒逛。她與人交談，人們也與她說話。他們知道她得了癌症，她也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但沒有人說破。」艾瑪．拉金初訪緬甸是 1995 年，20 年之後事過境遷，換我踏上這塊土地，我與剛開放的緬甸，將會交匯出什麼樣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