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外如是: [緬甸] 仰光小日子 (之二)．飲食大欲

還記得來緬甸的第一個週日，心血來潮的想離開別墅區，走進市井近距離觀察一般人的生活，遂拖著翻譯與同事出門去。社區外大小車輛川流不息的疾駛著，人行道這種東西就甭提了，只能沿著路旁佈滿黃沙、崎嶇不平的地上踽步而行，並隨時留意擦身而過的超齡巴士與卡車。我與翻譯閒聊著他兩年前在泰國工作過的往事，我笑說這外面街景跟泰國有點類似，連文字的書寫系統對外人來說都像是蝌蚪文。

這位華人翻譯叫瑞曲，老家在靠近雲南的邊界，長得很像我一位小學同學，但年紀小我很多，娶了個緬人老婆，但家裡的人對此不甚滿意，硬要他再娶一位華人老婆。瑞曲跟我耳聞的緬甸人一樣，沒什麼儲蓄的觀念，薪水一入袋便光速見底，即使如此，他還是很有義氣的說要付錢請我坐當地的三輪車體驗一下。以前他在礦公司上過班，曾帶公司的外籍人士到曼德勒，外籍人士一直對三輪車躍躍欲試，所以他也一直慫恿我嘗試看看。「這路上都是車，坐這個不會很危險嗎？」我問。「放心！這些車伕都是老經驗了，不用怕！」他拍胸脯回答，但我還是試圖頻頻婉拒。

前行了一陣，道路兩旁有許多小賣店，有賣桶裝水的，有檳榔攤，傳統緬甸小吃店更是不在話下，說著說著，我們走到一家檳榔攤前，瑞曲問我要不要試吃看看。見我有點猶豫，「沒事，你就吃著玩的，來一個嚐嚐味道吧！」記得上一次吃檳榔是在當兵時，某天蝴蝶兵科一起外出聚餐，三顆梅花的政戰主任席間拿出一盒檳榔要分給大家，我的處長老闆為了拍馬屁，馬上抓了兩顆放進嘴裡，並強迫我們這些下屬都跟著吃，不曉得這樣可不可以打 1985 申訴電話？XD

我試吃的是沒有包檳榔籽的，製作過程其實是頗不衛生，老板娘用一塊髒髒的抹布擦了擦那髒髒的台面，鋪上葉子後先淋了一層白白的液體，不曉得是不是石灰？接下來陸續放置一些不明材料，最後灑上幾滴綠色的液體，包上葉子後分給我與同事一人一個。

我與手上的檳榔對望了約莫十秒，鼓起勇氣放進嘴裡咀嚼，旁邊坐著休息的三輪車車伕一定覺得我這人很奇怪，吃顆檳榔哪來這麼多的內心戲？

嚼了幾口，一股肥皂味在嘴裡瀰漫開來，我與同事表情扭曲眉頭深鎖，很快地便放棄了這次的嘗試。

區區一次受挫的經驗，沒能阻擋得住我們的好奇心，不一會兒移步至路邊的緬人傳統小吃店，點了兩道小菜，一道是超辣的青木瓜絲，辣味直衝腦門，令我倆難以入口，但瑞曲卻吃得氣定神閒，端起茶杯憋著笑意看著我的狼狽樣。緬甸傳統食物非常重口味，非大辣即重鹹，公司請來的廚娘，一開始煮的菜，上面都浮有一公分以上的油，經過耐心調教後，口味才慢慢的能被我們接受。

另外一道小吃，就完全擄獲我的青睞，它是 Lephet Thoke，中文叫茶葉拌，或茶葉拌沙拉，主要原料是發酵茶葉，伴有番茄、黃瓜、高麗菜、多種核果，上面灑白芝蔴、再以檸檬、魚醬調味，吃起來爽口又清新，連髒話不絕口的美國名廚波登 (Anthony Bourdain) 都曾對它讚譽有佳。直接以茶葉入菜的料理並不多見，這道老少咸宜的料理，也是緬甸員工下酒菜中所不可或缺的。

在仰光也有類似自助餐的小店，菜色賣相普遍不佳，價格區間在 1,500 ~ 2,500 Kyat，約台幣 50 ~ 80 元，在這裡用餐我只敢挑中獎機率比較低的蔬菜。

公司甫設立之初，需要身兼數職，我的另一個角色是扮演偽大內總管，故逛市場尋找新鮮食材也是工作之一，最近常五點半出發至鄰近機場的十里市場與市中心的唐人街市場當挑夫把食材搬回家。

十里市場讓我有一種坐時光機回到過去的 fu。

市場裡的肉販與海鮮販，都蹲坐在放置待售產品的同一平台上，現在好了，不只要擔心肉類本身新鮮度的問題，還要惦著衛生因素了…

宴客用的海鮮類，我們會到相對新鮮的唐人街市場選購，海鮮的價格對當地民眾來說算是高單價，緬甸大部分高品質的漁獲都外銷至世界各地。

公司的廚娘，料理蝦子頗有一套，董事長毘沙門天很喜歡她做的緬式蝦料理，遂被列入了宴客用的固定菜色之一，大蝦一斤 16 隻約 25,000 Kyat，合台幣 830。

現宰的雞也是相對較新鮮的肉源，走了幾趟市場後，我很怕以後變成素食主義者了 ˊ_>ˋ

某次毘沙門天來視察時，帶我們去一家位於情人湖附近的北韓餐廳，裡面來自北韓的女服務生，在中場時會陸續換裝出場表演，演唱曲目從韓語至咬字不太標準的華語歌都有，她們是這樣唱月亮代表我的心：「你問~我阿你有多僧？我愛~你有幾昏？」唱完後還把古典至現代的樂器都演奏了一輪，表演結束的人又換裝回來幫顧客倒酒收盤子，出來討個生活還真是不容易阿… 據不可靠的消息來源說，她們是北韓政府訓練的人員，在餐廳下了班之後是集體送回宿舍，不能單獨到處亂跑。近代最頑固的兩個極權政府，緬甸與北韓，現在緬甸已經漸漸走向改革開放，哪一天會輪到北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