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幾天約了無役不與的 Pomelo,與其他兩位朋友,共四個人包了一間軟臥,晚間從上海南站整裝出征。這次旅途多了兩位新同學:一位是陪我渡過漫漫週末時光、打麻將不用排尺的牌咖阿川,另一位是在酒吧認識的酒國英雄小曾。出發前我曾耳題面命的提醒大家要帶保暖衣物,山上最低溫度約 2℃ 左右,其二是必需帶雨具,因預報表示當天會下小雨。雖然另三人彼此不認識,但從進了同個車廂到整個行程結束,大伙像認識多年的好朋友般,談笑風生,彼此分享一些工作和旅遊上的經驗。由於前夜歡場笙歌,我一直沉睡到快到站時才醒來,收拾一下行李,清晨七點左右,我們步出了泰山火車站,這是我第一次踏上山東這塊土地。
毫無例外的遇到了湧向前來的出租車司機與地圖小販,買了一張泰山全景圖,研究後決定走古代皇帝封禪時走的傳統紅門登山路線上山。團員中有人不敢吃當地食物,我本來是想吃山東大饅頭或山東餃子的阿!只好又到 KFC 參加早點名了,大陸 KFC 真的是無所不在!
早餐後塔出租車至「岱廟」,是歷代帝王舉行封禪大典和祭祀泰山神的地方。進了門,沿著石頭步道,穿過了一個圓形的拱門,矗立著一顆巨大的銀杏,壯碩的樹幹下堆滿了鮮黃色的落葉,顯然是早上經過打掃的,突發奇想的用雙手抓了一大把落葉,灑向天空,製造落葉繽紛的感覺,打掃的人看到的話應該會想把我殺了吧,我想。
除了大銀杏,還有漢柏院、唐槐院,裡頭有數不清的字碑;石刻園裡有登泰山沿途所有石刻的複製版,園裡北面有個博物館,裡頭有介紹泰山的形成、地質、生態、國際名人登泰山的照片等等,我們在這一站停留了比較久,以致於登山的時間有點緊湊,不過還好有在天黑前滾.上南天門 (有梗)。
在尋找岱廟的出口時,發現有一些綁著道士頭、身著道士服的年輕人,在一塊搭建起來的台子上做排練。原來明天就是岱廟天祝殿與泰山碧霞祠的千年慶典,據說千年以前的宋朝就有這兩座廟了。走出大門,沿著紅門路往紅門前進,發現一家賣煎餅的小店,由於製作過程很有趣,我們停下來每人買了一份,我還身先士卒的吃了第一口,嗯…這餅的醬料太鹹了!再向前幾步,有旅遊服務中心,我們問說此地距售票處還有多遠,服務人員回答說還要半小時,此時 Pomelo 指著胖胖的小曾問服務人員說:「那以他的標準,要走多久?」全場皆笑。
頂著濛濛細雨,和有點忐忑的心情,把門票遞給入口處的驗票人員。還記得去年要爬華山時,才到了山腳下,便下起傾盆大雨,原本想硬攻,但店家說山上風雨更大,且溫度低,勸我們不要上去。等了一陣子,好幾班火車已從眼前的隴海鐵路呼嘯而過,仍不見雨勢轉小,於是只好放棄,還好走完絲路回程再造訪時,是個大晴天。但這一次登泰山我們只有一天的時間,短時間內也沒有機會再來,故一直被天氣這個不確定的因素困擾著,好在雨並沒有下大。
泰山的步道全程約 7000 個階梯,很少有緩坡,故爬起來挺費力,一路上走走停停。小曾和阿川都帶了單眼相機,快門兀自地按個不停。連續穿過了「一天門」、「孔子登臨處」和「天階」三座石坊不遠,道旁出現一塊刻著「二虫」兩字的三角形石頭,看了一旁的解說文字,才知道二虫兩字上面各加上「几」字旁後,變成「風」跟「月」,故「二虫」兩字意指「風月無邊」,還滿有趣的。
不久我們走進了一條兩邊都是參天柏樹的步道,原來這裡叫「柏洞」,一踏進此處便覺得一陣陰涼,身子不由自主的發冷。柏洞的盡頭是四槐樹,其中一顆槐樹的巨大軀幹橫架在步道上,配合雨天的水氣,這灰蒙蒙一片,增添了不少靈氣。
復前行,有一座跨道門樓式建築叫「壺天閣」,牆上有聯曰:「登此山一半已是壺天,造極頂千重尚多福地。」看到第一個反應是有點腿軟,感覺爬了很久了,沒想到竟然才一半而已。樓洞中有雙柏破牆盤桓而上,不過就結構看起來應該是先有樹才修閣的。
走累了,跟道旁的小販買水果吃,愈往山上走,東西的價格愈高,因為那是挑夫用人力挑上去的,之前有看過介紹泰山挑夫的電視節目,一根扁擔兩頭沈甸甸的,起碼有 60 公斤,真配服他們的體力與耐力。我跟阿川說,我之前爬華山,爬到一半已經快沒有力氣了,於是買了一瓶紅牛,喝了以後直接攻頂 (其實是吃了午飯體力恢復的關係),如果要喝紅牛現在趕快買,不然等下再買的話價格可能相差 10 塊甚至更多。
過了迴馬岭、葯王廟、步天橋之後,來到了中天門,此時籠罩山體的雲霧逐漸散去,可抬頭望見磚紅色的南天門屹立於絕項,南天門下延伸出一條帶狀的盤道,極其陡峭,此即為大名鼎鼎的「泰山十八盤」。阿川和小曾看了之後苦笑連連,直呼這次的行程實在是太硬了。
在中天門的餐廳用過午飯,稍作休息後,沿著約 500 米的平坦柏油路,往下一個登山的臺階前進。Pomelo 因之前在東北滑雪時摔傷,膝蓋一直有後遺症,爬山會隱隱作痛,故看到小販有賣登山枴杖時,湊過去看了一下,看有沒有適合的。我拿起一支金屬制的登山杖,比劃了一下,並問女小販能不能伸長一點,她接過去做了調整,還到我手中,我們一行人把玩了一陣,把登山杖放回原本展示的位置,並緩步離開。女小販撂了話:「不買還叫我把它弄長,神經病!」我們聽了之後全都哈哈大笑。
泰山其實算是一座文化山,歷代文人雅士紛至沓來,留下大量的詩詞與 2500 餘處的泰山刻石。詩詞最有名的一句即為杜甫《望岳》:「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另外延途隨處可見的摩崖刻石,則是所有其他名山無法相比的,算是融合自然與文化為一體。
雲步橋過後,便是登上主峰最艱辛的一段路,我一步一步的拖上石階,走一分鐘休息三分鐘。阿川此時喝起了一罐比山下貴 10 塊的紅牛,宣示一定要攻上峰頂的決心。路旁終於出現了刻有「十八盤」三個字的石刻,並附上說明文字:「十八盤是泰山盤道中最險要的一段,全長 0.8 公里,石階 1600 餘級,盤道兩側崖壁如削,題刻遍布,遠望如天梯高懸,明代人曾咏嘆:拔地五千丈,沖霄十八盤。」形容的真是太貼切了!有幾段階梯的寬度不到一個腳掌大,走起來特別費力,阿川走起「Z」字型,據說這樣子比較省力。
做好心理建設,並深深的呼吸了幾回,開始攀爬「天梯」,一開始堅持著每 50 階站著休息一次的頻率,接近南天門時,已經變成每 10 階就要坐著休息一次了,真的是滿硬的,回頭看了一下,阿川和小曾不見蹤影,可見平時都沒在運動。忍著疼痛的大腿,終於踏上南天門的平台,如釋重負般的攤坐在地上,周圍很多人跟我一樣。
Pomelo 和阿川陸續登上南天門,我和阿川由上往下拍攝小曾上十八盤時臉上痛苦抽蓄的表情,還滿經典的。山頂吹起陣陣寒風,趕緊穿上大衣,就在穿衣的同時,忽然聽到「啊!」的一聲大叫,嚇了一跳,回頭看見小曾用盡全身剩餘的氣力,用「滾」的「滾」上了最後一階臺階,實在是太戲劇化了,引起路人圍觀。 還好是往上滾,往下滾的話是看不到盡頭的…
意識到必須在天黑前找到今晚住宿的旅館,我們逆著寒風在天街尋找合適的地點,沒帶厚衣的阿川,租了一件綠色的軍大衣,穿上後看起來像駐守在東北的軍人。第一間看的房,有股很重的霉味,可能來自很久沒更新的棉被或地毯,且沒有暖氣,待在房裡覺得屋外呼嘯的寒風更刺耳了,見我們不滿意,帶我們看房的人便把我們帶至南天門賓館,見房裡的設施雖沒有很好但至少堪用,便決定住下,關上房門,第一時間撲倒在床上。跟我同房的 Pomelo 竟然才晚上七點就直接打呼了,一直到隔天才爬起來;小曾隔天告訴我,他前晚上廁所時蹲下去就爬不起來了,一直被我嘲笑為「奧少年」。
翌日清晨五點多,賓館工作人員一間一間的敲門把旅客叫醒,準備前往日觀峰看日出,穿戴好全副武裝,踏出賓館第一步時,原本睡眼惺松的我被清晨冷冽的風刮得異常清醒。到了觀日出的地方,可以站立的地方基本上都站滿了人,網上說泰山終年雲霧繚繞,只有秋季比較有機會看到日出,這也是我們選擇此時來泰山的原因之一。
泰山雖然不是五嶽第一高峰,但它與山下泰安市的海拔相對落差大,獨有「五嶽獨尊」的盛譽。由於今天的雲層很厚,日出的時間比預期的晚了約五分鐘,太陽漸漸露臉時,眾多遊客手上的相機快門聲不絕於耳;我們等太陽完全升起、遊客逐漸散去時,我們留下來拍些耍寶的照片。其中一張我們利用一個圓形拱門和光影效果拍出類似達文西《人體的比例》那種感覺。
太陽完全升起後,溫度也緩緩隨之上升,原本為了按快門而沒戴手套的右手慢慢恢復了知覺。在日觀峰上玩到盡興後,我們往最後一站前進 – 號稱泰山最高點的玉皇頂。途中看到了那塊最有代表性的石刻–五嶽獨尊,大約有兩個人高,想跟它合照還要排隊。玉皇頂上的風呼呼的吹著,有塊泰山極頂的石碑,上頭標示著高度,碑後鎖滿了每座名山都不例外、雜亂無章的鎖頭。
回賓館的路上,進了一家小店,店裡除了賣些各地都看得到的紀念品外,有一項比較特殊的東西,叫「泰山石敢當」。傳說,從前泰山腳下的一個村子裡住著一個青年,姓石,名敢當。他非常的勇敢,還能收服妖怪,在泰山一帶很有名。有次收服妖怪不成,妖怪逃到了福建,石敢當到了福建,又把它趕跑,逃到了東北,石敢當想:「我趕它一回,它就逃到別處,全國這麼大,我怎麼跑得過來呢?」他就請石匠在石頭上刻上他的家鄉和名字–泰山石敢當,誰家鬧妖怪,就把這石頭放在誰家的門外,妖怪就不敢進去了,可拿來避邪。
五嶽靈山巡禮,目前完成了東西兩嶽,繼續朝其他三嶽邁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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