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外如是: [中國] 黃山歸來還看嶽

「黃山歸來不看嶽」，已是大家耳熟能詳的黃山宣傳辭令。黃山屬安徽省境內，「你問一個外國人，他可能不知道安徽在哪裡，但卻能回答你黃山在哪裡！」這是導遊小李在吵雜的小巴上，準備開始介紹黃山的開場白。

距 2010 年元旦兩星期前，與小曾敲定黃山成為我們三天連假的目的地，本來依照慣例的選擇自助行，但核算費用後覺得並不合適，於是參加了由「台客生活網」主辦的冬遊黃山行程，省去規劃路線與安排交通食宿的時間，這是我在大陸旅遊第一次跟團。導遊小李是黃山市人，在上海工作，理著三分頭，戴著一付黑框眼鏡，穿著時尚，談吐溫文儒雅，從小巴一啟動就熱心的為車上 12 位遊客做簡單的行程說明。「其餘的」他說，「就等我們快到了的時候再介紹，不然我講了那麼多，你們只能靠想像力去想像。」

小巴緩緩的經沪閔高架駛上了沪杭高速，小李說再來會經杭州繞城，再接到杭徽高速抵達黃山市，全程約 5~6 個小時，如果自己塔火車來，得花12個小時才會到。2006 年底通車的杭徽高速 (安徽人稱「徽杭高速」)，連接杭州與黃山這兩個旅遊聖地，推動皖南旅遊與經濟資源的發展，小李說古代的徽商要到杭州，需花 8~10 天的時間，現在只需要 2 個半小時，目前上海到黃山市有在歸劃使用動車，以後上海人到黃山市投資或買房的人可望增加。進入安徽境內後，高速變得像山路，彎蜒在皖南丘陵之間。

終於下了高速抵達黃山市，出了收費口後，左手邊有間黃山學院，小李說是黃山市的最高學府。午飯後驅車前往第一個景點：皖南古村落 – 宏村。

宏村南湖

皖南古村落，分佈於原徽州府一府六縣，即歙(shè) 縣、黟(yī) 縣、休寧、祁門、績溪、婺(wù) 源六縣，故又通稱為徽州古村落。小李把我們一行人交接給宏村景區的導遊，並噣咐要跟著團體行動，因為村內的道路就像個迷宮，稍不注意就會走不出來。天下起了小雨，我們跟檢票口旁邊的小販買了雨傘。宏村的導遊像在趕場似的，領著我們走個不停，做解說時表達能力也不是很好，索興便拿出相機，自顧自的「擷取」美景，說「擷取」，是因為黑白分明的民居、濕氣形成的雲霧、以及冬天蕭瑟的枯枝、南湖上美麗的倒影，營造出一種親臨水墨畫中的感覺，移步成景，拍照就像在「擷圖」般。宏村近來名氣很大，因為李安的「臥虎藏龍」在此拍攝，電影第一個鏡頭就是上圖的南湖與拱橋。

錯落有秩的布局

宏村至今保持著明清時期村落格局的原型，現存明清民居 150 幢，宏村的空拍圖看起來像隻牛，故被稱為「牛形村」，村落布局構築精巧，空間層次富有韻律，2000 年被 UNESCO 評為世界文化遺產。最使我印象深刻的，是那九曲十彎的古水圳。古代宏村人利用地勢高低落差，建成一條讓水始終處於流動狀態的水圳，拐彎處特多，是為了讓家家戶戶都可以利用，小李說村裡有規定幾點到幾點是洗米洗菜的，才不會讓洗其他東西的水污染到食物，此等巧奪天工的設計，真的令人嘖嘖稱奇。

臥虎藏龍的玉嬌龍在月沼表演蜻蜓點水

行走至村子的中心，空間忽然開闊起來，一個半圓形的池塘坐落其中，名為「月沼」，池邊的老宅倒映在池中，這種清幽恬靜的氣氛，要不是已經參團了的話，令我想在此小住個三、五天。路旁的小店賣著竹雕，各種樣式與尺寸都有，挑了一個上面刻著月沼圖案的，老闆問我是不是一個人來的，她說再往前走便有住宿的地方，像現在不是旺季的話一個晚上約 80 塊。在走向出口的同時，我和小曾手裡的相機沒有停下來過，這裡還滿適合學美術的人來寫生的。要上小巴前，同行的旅友有人用剛買的雨傘，跟小販換一包燒餅，本來想如法炮制，因為雨已經停了，雨傘只會徒增行季重量，小販檢查了一下我的傘，跟我說：「你這把不行，你看傘架都已經生銹了！」我回說：「阿沒關係啦！你再賣給其他的遊客，他們不會發現的啦！」結果她竟答：「你這人怎麼小小年紀就這個樣子？$%^&#！」，我整個無言，剛剛就是你賣了那把傘給我的阿？！本來想要嗆回去的，但看她年紀那麼大，生活條件又不好，就笑笑的帶著銹傘上了車，把剛剛的故事講給正在啃燒餅的大家聽，據說那個燒餅…還滿．好．吃的…
在餐廳吃徽菜時，還特地到櫃台買了一小瓶白酒，為明天上黃山做準備。一、兩個星期前上海的氣溫在零下 1、2 度時，黃山是零下 17 度，所以不敢掉以輕心，手套、圍巾、毛帽、羽絨服、保暖內衣都已準備齊全。

飯後小李帶我們到「醉溫泉」泡湯，這裡號稱是華東地區規模最大、功能最全、檔次最高的露天溫泉渡假村，今天早上在中山公園的星巴客等車時，店員知道我要去黃山後，還跟我說黃山的溫泉很有名。醉溫泉裡面共有 50~60 個室內外溫泉池，還有各種主題，什麼玫瑰池、薰衣草池等等，自稱是碳酸氫納泉，不過就我親身體驗的結果，各池除了水溫和池內的女生不一樣之外，感覺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如果是真的溫泉水，進了眼睛應會感到不適才對，不過並沒有。遊客人數很多，看著一群人拿掉身上的毛巾下到池中時，感覺像在煮關東煮；韓國人特多，另有少量櫻花妹，不過都是超齡的。

「你再不起來，我就要回去囉！」我對著盧小弟喊叫。「再玩一下！你先去別的地方等我！」他回答。同行的驢友有一對母子，由於媽媽不想泡溫泉，她便叫盧小弟選一個叔叔跟好，沒．想．到．他竟然選我，「這個叔叔！」他跟他媽說，指著我。「是哥哥！」我糾正他，於是我只好帶著一個令我退避三舍的小孩一起去泡溫泉。

那小鬼一看到排球池，就一躍而入，池中架起一道網子，我們分成兩組人玩，要移動接球都很困難，只要一做跳躍或救球的動作就會整個人跌進水裡，然後就什麼也看不到了。天氣還不夠冷，不然一邊泡室外溫泉一邊下雪應該會更 HIGH！兩年前在東北時，跟一位日本客人去泡室外池，上半身零下十幾度，下半身四十度，那種感覺直到現在都忘不了。

廣播說現在會所四樓有俄羅斯女人的歌舞表演，本來想一賭為快，但為什麼我今晚還要負責一個小鬼的安危阿！大怒！我要去跟他媽媽申請精神補償費！

江澤民有傳人了

躺在北海賓館客房內的床上，我跟小曾說，這實在是太違反背包客的精神了！坐纜車上山、住國家領導人住的賓館、餐餐都是徽州合菜，這分明是老人團的行程，年輕人參加這種行程實在是太墮落了。我們是從所謂「後山」上的山，一般人們習慣把北海、始信峰、松谷庵一帶稱為後山，小巴開到雲谷寺，便乘纜車直接上白鵝嶺，全長 2.6 公里，歷時 10 分鐘左右，同車廂的驢友說他有懼高症，不敢往下看，他說，第一次來的時候，是從前山爬上去的，很多有名的景點，例如迎客松，都是要從前山上山才看得到的，上次再來的時候，是乘坐左手邊的舊索道 (後來才知道那個已經建了 20 幾年了)，這已是他第三次上黃山了。

會想在寒冬中上黃山，其實很大一部分是被黃山冬季雪景的漂亮宣傳照所引誘，在山下就一直祈導山上有雪景及霧松可看，沒想到山上竟出大太陽，頗令人失望，沒有雪景的話，景色跟夏天時相差不大，白白上來受凍了。不過仍有一小部分晒不到太陽的地方還有殘雪，便拍幾張「雪景」安慰一下自己。

導遊小李說明代旅行家徐霞客遊覽黃山時稱讚：「薄海內外，無如徽之黃山。登黃山，天下無山，觀止矣！」清朝時有位縣令，認為徐霞客言過其實，便決定登上黃山一探究竟，一路上覺得景色沒什麼出奇之處，一直到登上了始信峰，才被周圍的景色所折服，始信徐霞客並無誇大，這就是「始信峰」的由來。登上始信峰後，發現四周是巧石爭姸、奇松林立，三面都是千丈懸崖，往北面望去，山峰上像似長滿了石筍，其中一處名為「十八羅漢朝南海」，石筍就像一排石人般，排列在一起，這些石人也有高矮胖瘦，但全不約而同的望向前方，作勢待發的樣子。

適合練國畫的 view

往賓館前進的路上，有一座狀似毛筆倒著放的小山峰，筆尖的地方還正好長出一顆松樹，故名為「夢筆生花」，它的對面還有跟其配套的「筆架峰」。小李先帶我們到賓館卸下行李，以便下午可以輕裝上陣，據他說下午的行程比較耗體力。我們住的這間北海賓館牆上還掛有鄧小平和江澤民對黃山的宣傳海報，這些「大咖」遊黃山時都是下塌在此賓館的，雖然住宿的條件比不上平地，但算是山上最好的地點了，賓館的前方有一個平台，竟然有一群韓國人在搭帳篷，夜間的溫度是在零度左右，平台上甚至還有一些未溶完的堅冰，真的是很配服這些熱血的帳篷人！

西海峽谷

午飯後一行人往可觀賞西海峽谷的排雲亭前進，路上遇到好幾個神奇的挑夫，擔上綁著大石塊或鐵架，往返於施工現場，遊客都要讓他們先通行。西海峽谷的介紹碑上說此地是黃山最深遂、最秀麗的部分，花崗岩體在此垂直和水平節理的密集分布，造就了數不盡的峻峭奇峰和嶙峋怪石。黃山上所指的「海」，如北海、西海、前海等，指的是雲海，有一群身穿名牌登山外套，手拿專業攝影相機、炮管一支比一支大的專業人士，排成一排，想要補捉西海峽谷的雲海。

傳說中的飛來石

約莫半小時後，來到黃山具代表性的景點—飛來石。這塊巨石高約 12 公尺，重約 360 噸，以很小的接觸面積，矗立於一塊岩石的平台之上，形態奇特，如天外飛來般，只能說實在是巧奪天工，許多遊客憑欄遠眺，遠近山景盡收眼底。

群山綿延至天際

再經過一公里的山路，抵達光明頂，海拔 1860 米，黃山第二高峰，因這裡地勢開闊，日光照射長，故名「光明頂」，為看日出、觀雲海的理想地點。對面的蓮花峰，比光明頂高 4 米，是黃山第一高峰，也是華東地區的最高峰，不過目前處於封山狀態，遊客不能攀登，可能是怕階梯結冰造成危險。

已接近日落時分，一行人返回北海賓館，自覺得山跟本沒有爬夠，拖著小曾再上獅子峰走走，為了能趕上日落，沿路小跑步上山，經過曙光亭與清涼台，上到獅子峰，不見夕陽，只剩晚霞，往北一看，有隻石猴獨踞峰頂，仿彿望著雲海沉思般，觀景台上有群日本爺爺和奶奶正要離去，由於路不好走，我扶著一個要往回走的老奶奶，協助她下石階，跟她說：「気をつけて！」她也和藹可親的回答：「はいはい、すみません。」真可謂日行一善。等到我自己踏上大石站立起來，雙腿竟然不聽使喚的抖了起來，因為山崖落差大，站起的高度比護欄還高，感覺一不小心就會滾下去，想了五秒，還是乖乖的退了回來，要留得青山在阿。回到賓館門口，天色已黑了，帳篷人拿起手電筒照明，並起出好像是烹飪用的鍋子準備煮飯，不由得再一次敬佩他們起來。

同行的盧姓母子

晚飯過後，找不到娛樂活動(腳底按摩的價碼是上海的2倍)，便把那瓶在山下買的、卻派不上用場的小瓶白酒拿出來，邊轉遙控器邊喝，不久睡意漸濃，小曾說我躺平不到兩分鐘就打呼了。

黃山日出

隔天清晨，距日出還有一個小時，我們在大廳碰面，小李帶我們至始信峰看日出，由於已經有了很多經驗，早早和小曾就分頭把位置卡好，拍出不帶人頭或人影的日出照片。自從去年在阿里山看日出以來，每次登山都見得到日出，沒有一次失敗，跟同團的人開玩笑說我是名副其實的晴天娃娃。

坐看雲起時

雲海是構成黃山美景不可或缺的一個重要因素，可惜我們上山時的天氣是晴空萬里，難見一片白雲，故在乘索道下山前猛然瞥見遠處飄逸的雲海時，便拿過小曾的單眼相機，記錄下這令人振奮的一刻，只能說自己運氣還不差，要是陰天來，能見度不過幾米，也不用看什麼山景和日出了。

生命力強盛的松樹生於裸岩之上

下山後返回之前購買雨衣和冰抓 (套在鞋上防滑) 的商店，本來這些東西都是為雨天而準備的，但既然有我保祐大家，自然就用不到，跟老闆換等值的物品，我換了一套黃山雪景的明信片，既然無法親眼目睹，只好過過乾癮。

屯溪老街一景

返回上海前，小李最後帶我們參觀屯溪老街，屯溪，位於黃山市中心，據說是三國時代黃蓋沿溪屯兵的地方，此溪指的是新安江，其下遊即是新安江水庫，或稱千島湖水庫。老街全長 1.2 公里，從宋朝直到明清，一直都是徽州物資集散中心，老街的建築非常有特色，馬頭牆、小青瓦、徽派木雕等，值得仔細研究。有許多賣字畫古玩與糕餅小吃的商鋪，嘗了小李推薦的老街餫飩與黑芝蔴做成的徽墨酥，味道相當不錯，買了瓶當地生產的迎客松啤酒，準備送給未能參與此行的阿川。黃山故然美，但並不喜歡那句排他性的宣傳詞：「黃山歸來不看嶽」，每座名山都有其與眾不同之處，等待我一個個去體驗，故標題名為「黃山歸來還看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