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外如是: [澳洲] 南波瓦 (之二)：詛咒 + 葬禮 = 一路忙到掛

澳洲原住民俗稱阿寶，是從英文 Abo 來的，不過這個字帶有歧視，通常我們還是用 Aboriginal People 稱呼當地人，但我私下都暱稱他們為「黑黑」。黑黑們其實對歧視很敏感，剛來這裡工作時，老闆 Peter 就耳提面命的告誡我們，不要在態度上或言語上流露出對黑黑的不屑或鄙視，「如果你惹毛了他們」，他說，「你就要搭隔天一早的飛機離開，不然他們會拿著長矛來找你。」我為了不被長矛兵圍剿追殺，剛上崗時的服務態度就跟星巴克的員工一樣親切熱情。

黑黑們其實對歧視很敏感，剛來這裡工作時，老闆 Peter 就耳提面命的告誡我們，不要在態度上或言語上流露出對黑黑的不屑或鄙視，「如果你惹毛了他們」，他說，「你就要搭隔天一早的飛機離開，不然他們會拿著長矛來找你。」我為了不被長矛兵圍剿追殺，剛上崗時的服務態度就跟星巴克的員工一樣親切熱情。

我所在的黑黑社區裡，還有另一家雜貨店，因為規模比我們家的大三倍以上，當地人稱之為「Big Shop」，Big Shop 背後的大老闆是白人，除了南波瓦之外，他在其他好幾個黑黑社區裡也有經營商店，幾家店連鎖起來統一跟供貨商採購，進價較低、售價也較低，產品的多樣性也遠勝於我們家小店。Big Shop 的經理也是個白人，做事比較一板一眼，也就是所謂的「按照規定來」，黑黑們有事相求時，不會為其開方便之門。加上裡面有些白人員工，對待黑黑的態度比較輕慢，因而埋下了經常被「詛咒」的導火線。

電影裡的納拉作法中

這裡的黑黑是相信魔法與詛咒的，但不像妮可基嫚 (Nicole Kidman)、金鋼狼 (Hugh Jackman) 在2008 年主演的電影「澳大利亞」裡，那個原住民小孩納拉站在懸崖邊，對著狂奔而來的牛群唱歌 (納拉放魔法的招式)，千鈞一髮之刻牛群便在崖邊停下來那樣的好萊塢情節，當時我和許多澳洲人的反應一樣，邊看邊罵，我還戲謔的跟澳藉朋友說，納拉就只差沒在放魔法前還喝點補 MP 的藍色藥水。

黑黑長老 Henry，有神快拜！XD

這裡實務(?) 的詛咒做法是，由長老 Henry 或其他德高望重的「高層」出手，在 Big Shop 門口進行一些特殊的儀式，並放置符咒，如此一來，其他黑黑族人害怕噩運降臨，便不敢至 Big Shop 購物，連在裡面工作的黑黑，也都逃之夭夭，如此一來商店便運作不成，只能關門停業，直到詛咒被解除為止。或許我應該跟 Henry 多請教一些眉角，寫成一本《Spell Casting for Dummies》的書來騙一些稿費 XD。

一旦 Big Shop 被詛咒封印(?) 住，就是我和另一背包客 Lobo 的「遭殃日」，因為全村的人都跑到我們小店購物，忙到人仰馬翻之際，還不時妄想為啥黑黑的「高層」都不來詛咒我們家的店，我們很期待一邊被詛咒、一邊關起門來喝著咖啡放空還有錢領的日子阿！老闆 Peter 笑呵呵的開玩笑說，是他賄賂黑黑高層去詛咒 Big Shop 的，這樣子生意就全部跑過來了 XD。

Peter 對付黑黑自有他的一套，一個外人要在這個野性的大地上做生意，收買人心絕對是第一要務，除了給「高層」一些好處之外，還贊助社區球隊、給黑黑小額的賒帳等等，這些小動作在「按照規定來」的 Big Shop 是看不到的。如此做法讓即使是同樣的東西，我們家賣的比 Big Shop 還貴兩倍、三倍的情況下，他們仍願意買單。另一個更重要原因是，黑黑的數學概念真的是匪夷所思，喜歡的東西，不管價格一定要買到手就對了，他們怕現在不買難保待會就被別人買走。經歷過這些後，我開始相信從前歐洲人用玻璃彈珠跟美洲的原住民換土地的故事。

澳洲原住民旗

我和 Lobo 的另一個遭殃日，便是有黑黑遭上帝召喚的時候。葬禮舉行那幾天，所有來自於外地社區的黑黑親屬齊聚一堂，原本 700 多人的村落可能人口瞬間變兩三倍，這也代表店裡的營業額會變兩三倍，人數愈多意味著被召喚者的地位愈崇高。由於黑黑們很迷信，有些黑黑被召喚之後的「身價」比生前要高上許多，有人曾貼切的描述：「When he is alive, people treat him like shit. But when he is dead, they treat him like a king.」因為黑黑們怕往生者的靈魂賴著不走，會給他們帶來噩運，所以全村的人都會參加葬禮，希望逝者能好好的 R.I.P.。有黑黑跟我說，如果葬禮之後接下來幾天內下雨，代表逝者並不開心。參加葬禮的人，人手一束花，但偏遠地區用的不是鮮花，而是廉價的大陸製塑膠假花。

被召喚者的家屬，會得到一份來自原住民信託基金發放的「Purchase Order」，金額約 1000 ~ 2000 袋鼠幣，可兌換商店裡任何東西，原意是補助家屬用來招待其他社區來的食客群之飲食費用，原則上拿到 Purchase Order = 家裡有人過世。不過負責發行 P/O 的黑黑，常常發給自己的親戚 M，我常常在想，這裡又不是印度，總不會 M 的爺爺或奶奶一年之內可以蒙主寵召四、五次吧？ (印度人常用來請假的理由)

學長~ 可以教一下嗎？

如果只是單純的遇到 Big Shop 被詛咒、或舉行葬禮等單一事件，那都還好應付，怕的是這兩個事件如果同時發生時，那真的會一路忙到掛，差點都要自己成為被弔唁的對象。前任在此工作的背包客，工作期間最後一個月因為 EFTPOS 刷卡機的線路故障，生意只剩兩三成，基本上是翹著腳安詳的渡過最後的日子，現在，我也剩下最後一個月了，我很想問前任的學長… 你們是怎麼把線路弄壞的…可以偷偷教一下嗎 XD？